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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刻"準備"著

“每小時300美元不是那麼好賺的。”柴院長感嘆,外人只道譯員在“箱子”(譯員工作的小隔間,業內俗稱“箱子”)嘰裏呱啦說一小時,可他的準備工作要用去足足一個星期,甚至更長時間。“比如說給國際環保組織成員國大會做翻譯,大會主題是臭氧層,你看看一個譯員提前要看多少材料……”說話間柴院長把一疊書和文件放在筆者面前,他先抽出兩大本的辭典。“法規、條約和化學知識還只是基礎,環境大會還涉及經濟發展、地區協調等等……”所以除了兩本磚頭一樣的公約,還有四五份文件要“啃”,而這些不過是為一次會議所做的準備。

柴院長身在行中,對於其中甘苦“冷暖自知”,他笑說從來沒有會議口譯員以此發家,同行中更是沒有腰纏萬貫的。幹這行,至多也就算“中產階級”。

語言、技巧、心理,一個都不能少      

什麼樣的人有成為口譯員的潛質?準譯員要過哪些關卡?歸納起來就是語言、技巧和心理三道關。

做口譯員需要天賦。學習外語到了一定程度會遇到很難突破的瓶頸,即外語和母語之間的壁壘,只有突破瓶頸,使自己的外語水準無限接近“母語狀態”,這才擁有成為口譯員的資質。談到口譯係在去年9月招收的第一屆學生,柴院長形容他們“幾乎已經養成了用英語思維的能力”。

有了語言功底,做譯員關鍵還是訓練技巧。做口譯,必須打破常規的記憶方式,訓練準譯員,實質是記憶重組的過程。在復旦開宣講會時,口譯係一個男生當場演示了一次。柴院長作一個10分鐘的簡短報告,那個男生隨後把10分鐘裏講述的內容一字不漏地翻譯出,當時台下的學生最感興趣的就是,那個男生究竟做了什麼樣的筆記?不過,看口譯員的筆記是徒勞的,那上面只有零碎的片語,劃線和古怪的記號,普通人壓根看不懂。其中區別在於,平常我們總是根據“含義”來記憶,聽到一句話反映出它表達的內容,可口譯員聽到的不是完整的句子,而是一組一組的單詞塊,他們把單詞塊拼接起來,轉換了用另一種語言表達,這個過程好像電腦數據處理一樣。

口譯訓練中有一項很有趣的“影子訓練”,就是讓嘴和耳朵“各自為政”。如果一個人說話,另一個人立刻跟著重復他剛才說過的話,這並不困難,而“影子訓練”意在拉長時間差:一個人先說10秒鐘,另一個人再跟上開始重復他說過的話,這時耳朵聽著對方正在說什麼,嘴裏重復的是對方剛才說過的。這種訓練從“中文中文”到“英文英文”,最後是“英文中文”,也就是模擬口譯了。

著重培養的,還有準譯員的心理。長時間的學習中,很少有人體會到“成就感”,高難度的材料,高難度的訓練,學生的自信每天都面臨著挑戰。柴院長說,他相信這些學生是優秀的,他在課後不吝誇讚,但是“接受打擊是培養的一部分,不斷地被否定被打擊被質疑後還能堅持下去,這才是口譯員的心理素質。”

和壓力相隨

做口譯員最大程度上考驗的是心理素質,口譯的工作環境幾近“嚴苛”。如果做筆譯,碰上瓶頸或者身心疲勞,可以先把工作擱一邊,等狀態回升了再繼續;可口譯工作中根本不存在“緩衝”———卡殼了,想辦法繼續;大腦疲勞了,集中精力堅持下去;出差錯了,沒工夫懊惱,豎起耳朵繼續幹活……會議口譯基本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,做得好是應該的,可若稍有偏差,遭遇的難堪是常人難以忍受的。柴院長透露,聯合國的大會上,有暴躁的代表覺得口譯員沒能表達出他的意思,當眾拿起鉛筆扔到“箱子”的窗戶上,而這樣的情況,並不罕見。

口譯員的另一大壓力來自“漂泊”的生活。承擔國際會議的翻譯工作,註定了要輾轉于紐約、日內瓦、內羅畢等城市,飛機和時差成了生活的組成部分,他們是這個時代“變異”的波西米亞人。這樣的工作做一時,是“挑戰”,但有幾人能接受一輩子這麼過?柴院長深有感觸地說,選擇做口譯,一生都將和壓力相伴。

不吃"青春飯"

由於高強度的腦力勞動、高壓強的工作壓力,口譯員總被看作吃“青春飯”,甚至有人戲言,做口譯員用腦過度壽命不長,柴院長笑言這些是外行胡亂杜撰的:“陳方安生的哥哥方順生就在聯合國做了一輩子口譯員,老先生在3年前以65歲的高齡光榮退休,我們偶爾還有聯繫,他老人家健談風趣,精神好著呢。”行內人都明白,口譯員是“越老越帥”,隨著年齡增長,經歷了大風大浪,做口譯幾入化境,比如某個會議的翻譯,3人輪流翻譯20分鐘,在那40分鐘休息時間裏,老譯員會瀟灑地出去和朋友聊聊天,喝杯咖啡,然後提前5分鐘回到“箱子”,繼續開工……對於這些老譯員來說,口譯就和吃飯喝咖啡一樣自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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